远离网络的日子。

也许是内心的疲惫感一直在积蓄的缘故,内心深处的暗示从梦中滑落,在无月无星的夜空下仰脸,犹如读到了一本曾努力想读懂读熟的生僻词集。那天,我远离了网络,犹如飘离的树叶。

   曾一直想过,如果在现实中没有网络,会是怎样?有人说,网络永远不会消失了,犹如电不会消失了一样。惟一可能的是,总有一天会霍尽虚拟过的所有,如用尽光明的能量一般。秋天窗台上的落叶被太阳晒得卷曲了起来,如烘干了的衣角,在等待着风。将它们飘逸或者带走。我并不知道它们是何时来到我的窗前,或绿或黄,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都会似那些错过了季节的衣衫。更多的存在,接近幻觉,是在现实和网络错合的情绪中穿棱的幻觉,似是等待,又似是漂泊。更多的时候,也感觉不出自己在网络中的自己是如叶那般飘然而至还是误入他人地盘,是在漫步还是在快速地通过。有种说法了,说连续上6个小时的网就可以判为精神病的症状而可以成为法庭的证词了。
   在这还没有冬天感觉的一天,在一条路的旁边,看到了一座小雨中小山村,依山傍水,说静则静,说动则动,极像我小时候呆过的小村。入夜,雨声从屋檐下传来,滴在天井的石板上,一声一声切入回忆中。世界骤然变小了,似一个初生的婴儿。心的平静与安宁,也许来自于对世界的隔离或无法认知感。来自对外面世界的渴望,一度曾经打破了这种宁静。最终走出了乡村,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感受了金钱的力量,惊愕于贪婪的力量,屈服于权力的力量,最终所有的力量消失殆尽,惟剩下贪婪的心变得无比的浮躁与不平。抑或,每日的上网,只是想寻找一份心中的宁静,来抵触现实的浮躁,可事实上在现实中浮躁在网络中同样是浮躁,让我无法逃离。狂热而愚蠢地追寻网络的意义却却也是对个体的存在有意义。当我在嘲笑别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其实自己正是如此被别人嘲笑的。在现实中看到了残酷的表象,在网络中看到了残酷的本质,似解开了我所有年少时的谜团,那种“天将降大任于斯”的召引和困惑却在某一刻突然变成了病,剩下来所要做的就是站自己病得更厉害一些。当有时一打开网页就看到一对男女警察迎面扑来,我就犹如走进了现实中有警察驻扎的屋子门口。从小害怕警察的条件反射无论如何也无法让我卡通化。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小就害怕警察。我只知道我从小就怕打架,像打架总是和冤假错案相关联似的左右着我全部的内心世界和外在行动。我从小就是一个好孩子,害羞和胆小,却变成了病:没完没了做许多不做不快的事,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做成。
   在那雨夜,我很专心地让自己感觉远离网络的感受,而使自己的存在变得有意义些。离开网络后,也许总是有那么一些无处可去的感觉,就和过去曾经每天等份报纸或者杂志来临一样。在几乎不看报纸以后,就在网络上唐突了。报纸也好,网络也好,就会发现自身以外的东西,而那正是让一个人想去发现的东西,也是一种与功利无关的好奇心作怪吧,而那似乎又和一只猩猩的好奇心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是为了自身进化的需要。而我,从当初的好奇心也许早已变成了一种压迫症,总会觉得那是必须的一个程序,是生活的一部分。当过了晚十点的时候,这个遥远的山村已经在半睡状态了。他们并没有网络,一些人家仍住在过去建的房子里。村子里的大多数人显然也不知道有网络系统,如我当初一样,但我就比他们活得更好吗?纵使是我有幸福感,他们也许一点也不会羡慕。我曾在一个山中的寺庙里看到几个庙士也同样过得有滋有味。那座几百年未断过香客的寺庙在黄金周里也少有游客,更多的时候是那几个人蹑手蹑脚的身影。我或许是想去寻找静的境界,但将自己打一棍也无法寻找到。我需要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获得,尽管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得到过什么,或许想得到永远也得不到,但会无休止地折磨自己。在那小山村的第三夜,小时的玩伴说要借用我的QQ,心怀叵测满口讨好。我犹豫不决起来,但还是爽快答应了,似一个万念俱灰的出家人,只是要求他隐身好了。给他予幻觉,也许是我那一刻在远方无意的居心叵测。在幻觉中沉沦会感觉不到所有得不到的疼痛。得不到的感觉就是那种感觉:心在轻轻的颤栗中牵动着虚无,如总在彼此观望中的爱,永远无法在一起。
   忽然,我又感觉不到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没有了灯,没有了音乐,房子在静寂里显得又空又冷。在童年的经历里肯定也有过类似清冷的夜,才让自己在那些夜里总会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打开思想的闸门回味某个触动过灵魂的片断里是否曾有过迷乱和疼痛,低沉迂回在那些没了情感的阴影里,而那些夜里或淋或滴的雨,从古到今就那么反复纠葛着怆然的情感,留下隐约的痕迹,摇晃在一次次的聆听中成为记忆的源泉。一个星期回来后,我就凭着那些痕迹幼稚地与网络抗衡着。灵魂无枝可栖,心开始游荡于夜。抑或,那只是一种心的陷阱。累,也许只是觉得无路可循,也是不知是谁说那句“无夜可居”吧。